女阴阳师（十）：大俗先生

——善行常起  恶业不生——

虽说上回茅山集会我耍了个小把戏，倒也着实偷着乐了一阵子。但是我也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，虽说在年轻一辈里面我还算是翘楚，可我现在的身份是茅山夏氏一脉的家主，这么点实力拿出去实在让人笑话。

 

大俗先生……突然我想到了爷爷的这个好朋友。自己以前偶然看到过爷爷和大俗先生的斗法，这也是我唯一一次看到能在道术上和爷爷不相伯仲的人。

 

看来有必要去找一趟这位避世不出的高人大俗先生了。想到这，我立马起身离开了道场，前往他的隐居之地——甘肃省常羊山。

 

两班飞机，一班火车，还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驴车才到了这常羊山。果然是高人的隐居之地啊，这么偏僻，有人来打扰才怪呢！我正要朝山上走去，忽然，看见山脚边有个老头在弯腰找着什么，看他挎着的篮子应该是来挖野菜之类的东西。我连忙跑上前去询问：

 

“老伯，请问大俗先生赵斯文就住在这吗？”

 

老伯闻言一回头，居然是大…大俗先生！样子一点都没变。嗯？大俗先生上下打量了我好一会儿，露出了一副恍然的神色。

 

“你是......夏家的小丫头吧？”

 

“嗯嗯嗯，是我！”我激动地点了点头，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，还没上山就遇到了大俗先生。

 

“你们夏家没什么要紧事是绝对不会来找我这个老不死的，说吧，什么事？”

 

我挠挠头，不好意思地说道：

 

“晚辈今日前来确实是有一事相求。大俗先生您是道家数一数二的高人，请教我一些高深的法术。”

 

“嗯？你怎么不去让你爷爷教，你们夏家可都是正宗的茅山道术啊！我一个野道士可比不上。”

 

我低下了头：“前辈，我爷爷夏仲一已去世多年，父母也失踪了，整个夏家现在只剩下我和三叔了。而我三叔对我夏氏秘术并不了解，他所精通得是湘西巫术。所以，今天晚辈才斗胆找到了您。”

 

大俗先生闻言一愣，“夏仲一死了？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
 

“八年前……”，提到爷爷的去世和父母的失踪我也不禁有些神伤。他们平时积德行善，都是侠义心肠的阴阳师，可是都已经不在了……

 

“大道无情啊……我和你爷爷刚认识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毛头小子，我们一起走南闯北，结为生死之交……”大俗先生站了起来感慨道，看起来也很是伤心。他慢慢转身朝山上走去，我见状连忙跟上。

 

可能是出于对爷爷的友情，又或者一身本事后继无人，大俗先生终于答应教我学习道术。晚上，我躺在床上激动的睡不着觉，不知道这个比爷爷还厉害的大俗先生能教自己什么厉害的本事。

 

第二天，我早早的就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到了院子门口。可直到日上三竿，大俗先生还没有出来。难道他改主意了？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，大俗先生打着呵欠慢悠悠的走了出来。

 

令我惊讶的是，他身后跟着一个做的极为精致的稻草人，除了没有五官，各个重要关节都一清二楚。稻草人稳稳地端出了一盆清水，大俗先生洗了把脸后挥挥手，稻草人就放下了脸盆，慢慢地缩成了巴掌大小，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大俗先生的手里。

 

我在一旁看得眼睛直冒光，这大俗先生竟然还会这么高深的傀儡之术，在我的认知里，除了茅山路氏失传已久的傀儡道以外就没有这么厉害的傀儡之术了。难道？我脑海里想到了一个可能。

 

大俗先生拍了一下我的脑袋：“别瞎想了，我叫赵斯文，这个赵可不是茅山的那个赵，至于这傀儡之术嘛.......你猜猜看？”大俗先生笑着就朝前走去。

 

傀儡道！一定是傀儡道！大俗先生的话一说出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，没想到这还真的来对了。竟然无意间看到了路氏的傀儡道，这回说什么也要把这绝技学到手。

 

傀儡道在茅山八种秘术中按威力来讲，其实和左家的天兵咒不相上下。随着施法者法力的大小，稻草人的大小也随之变化。如果再给稻草人施上各种咒语，那简直就是一个巨型杀戮机器。

 

傀儡道的唯一一个缺点就是对法力的消耗太大。据说曾经有位茅山祖先外出时遇到了一头修炼有成的熊怪，他倾尽法力变化出了一个近十米的稻草人，最后熊怪确实是被打死了，可由于法力透支，这位祖先也力竭而死。至此，傀儡道的缺点才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众人面前。

 

我快步跟上大俗先生，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片空地。“夏家丫头，那些基本的符咒我就不拿出来献丑了，你们夏家随便拿出一点都比我强多了。我要教你的只有两样东西，一个是我赵斯文早年走南闯北无意得到的……”

 

“傀儡道！”没等他说完我就喊了出来，大俗先生闻言只是微微一笑，接着说道，“另一个是我安身立命之本……”我没听他接着说了什么，注意力全放到即将要学的傀儡道上。

 

 

大俗先生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，清了清嗓子，便把傀儡道的所有口诀和诀窍告诉了我。就这样过了大概两个月的时间。这天，我和大俗先生像往常一样来到了空地。“让我看看你最近的成果”，大俗先生微笑的开口道。

 

 

我点了点头。这两个月我在他的教导下不光学会了傀儡道，一些基础的符咒也熟悉了很多，更是掌握了部分高级符咒。这也让我对面前的这位隐世高人产生了浓厚的尊敬之情。

 

我伸手拿出了自己扎的稻草人，放在地上，默默念动口诀。只见稻草人缓缓变大，不一会儿便长到了半个孩童的大小。我不由得有些欣喜，紧接着再次念动口诀。只见稻草人长得越来越大，最后长到了大概有三米左右就停了下来。

 

“看来这就是你的极限了。”大俗先生说完也拿出了一个稻草人默默念动口诀，不一会儿，稻草人便长到了五米左右的高度。紧接着，大俗先生给稻草人的全身都施了个铁甲咒，只见稻草人身上金光一闪，随后仿佛听到了命令一般，一拳就挥向了我的稻草人。

 

只一拳，我的稻草人就被打出了一个大窟窿，无力的栽倒在地上，变回了小稻草人。看到如此情景，我不由得有些沮丧。大俗先生笑着安慰我：“已经很不错了，当年我从你们茅山先祖的祖宅发现这傀儡道时，用了近一年的时间练习才到你这个程度。”

 

虽然知道是安慰的话，但我其实对自己还是比较满意的，这样子，自己手里就有两大茅山秘术了，回到首门指日可待啊！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畅想中时，大俗先生的一声咳嗽把我拉回了现实。

 

“我也没什么能再教给你的了，毕竟你来时就已经是个优秀的阴阳师了，不过临走前，我还要把当初说好的第二样东西交给你。”他严肃地说道。

 

我微微一愣，正好奇是什么东西。只见大俗先生一伸手狠狠地抓出了自己的右眼珠。

 

“啊！”我尖叫了起来。大俗先生却表情淡然，一个止血符就止住了眼眶里流出的鲜血。他走上前掰开我的手，把眼珠放了上去。

 

只见眼珠在触碰我的瞬间便化为了一道精纯的法力，汇聚到我的额头。这，这是？

 

“阴阳眼！我早就看出你修成了你们夏氏的天眼通，而我这阴阳眼则可以让你的天眼通提升到更高的层次，这就是我要给你的第二样东西。”

 

大俗先生转身就要离开，突然，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。我如梦初醒一般，赶紧上前扶着他。只见大俗先生脸色苍白，头发竟不知不觉地变成了白色。

 

“大俗先生，大俗先生……”我手足无措，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。

 

大俗先生眼睛无神地看着天空，平静地说道：“依依，不用难过，我抛家舍业，一心修道，除魔降妖六十余载，无愧天地，现阳寿已尽，绝技得以找到人传承，也可以安心去了……”

 

大俗先生的声音越来越无力，眼皮缓缓合上……

 

我趴在大俗先生的身上嚎啕大哭，心中所有的伤感都在此刻释放了出来。

 

自从父母失踪，爷爷在自己面前坐化，自己一直都在压抑情绪。同龄人都在享受着花儿一般的青春，而自己，整天接触的都是妖魔鬼怪，时常游走在生死边缘。这又是为什么？为什么？

 

我含泪安葬了大俗先生，离开了常羊山。

 

世人都晓神仙好，却道红尘忘不……

 

未完待续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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